狀元番外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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狀元番外三
那女子打扮不俗，又坐在林氏身邊，不難讓人猜出她的身份。
見她註意到林氏身旁的女子，那幾位夫人趕忙地岔開了話題與她交談。
這裏的口音與彧都不同，這裏的語調偏軟糯，還夾雜著大量的當地俚語，樂秧到了汝州的大部分時間都待在知州府，即使這些官夫人談話間已經盡力地說官話，但有些地方她還是聽不懂。
她是這裏地位最高的人，即便她聽不懂，那些官夫人自然也要將話題圍繞著她，用生硬的官話問她彧都的事情。
在彧都美好的回憶也沒有多少，樂秧也只是簡單地說了兩句，搭話的官夫人又誇她官話講的好，把樂秧都給逗笑了。
夫人們的交談總是離不開自家老爺，這次難得的聚會，也順勢讓她們在這裏打探情報，看看有沒有利於自家老爺的事情。
同知夫人說：“聽說隔壁方洲的知州上次因為治理水患有功，即將升官了。”
另外一夫人不屑道：“呵呵，我也聽說他把嫡出的女兒嫁給了上頭的癡傻兒子。”
此話一出，在場的所有夫人好奇心都被勾了起來，就連樂秧稍顯萎靡的精神也清醒了些。
這些消息她待在知州府裏可聽不見。
“那頭先的知州夫人還沒死時，我曾經見過那丫頭，是個標志的美人胚子，現如今有了後娘，竟然落得如此境地。”有夫人唏噓。
“這事兒肯定有後娘的參與，但你們說那知州難不成一點也不知道嗎？”
“終究就是人走茶涼，那夫人要是在，絕不會讓人如此糟蹋的她女兒！”
“天下烏鴉一般黑，男人都是管不住下身的玩意兒。”
這些夫人自家後院裏都有幾個妾室，在這一方面他們自然是同仇敵愾的，一時間都在唾棄那知州的做法，竟是連別扭的官話也不說了，用汝州話說了好一通，樂秧聽得一臉茫然。
“好啦，郡主還在呢，註意一下分寸。”林氏拔高了聲音說話，眾多夫人這才收斂些。
幾個夫人低頭告罪，樂秧不甚在意地擺擺手。
或許是見她和顏悅色，進來後也沒有擺什麽架子，有一夫人還大膽著打趣她：“說起來，杜知州與我們老爺不一樣，杜知州潔身自好，只與郡主琴瑟和鳴。”
林氏的眼神轉過去，瞧見是剛調任過來的趙大人的夫人，肚子裏沒有幾兩墨水，也慣不會察言觀色，因著她這句話，大廳裏不少人嘴角的笑意消散了些許，眼裏還帶了幸災樂禍的成分。
雖說本朝剛剛建立，但前朝公主的駙馬也是可以納妾的，一般大家都會睜只眼閉只眼，因為尚主仕途自然也斷了，這也可以算的上是對駙馬的補償。
郡主品級比公主低，也不會出現外戚幹政的情況，對郡馬的仕途幾乎可以說的上是沒有限制，可他們眼前這位郡主是不一樣的。
這可是寶珠郡主啊！
是與陛下糾纏不清，差點被冊封為皇後的寶珠郡主，地位自然是比前朝所有公主都要尊貴，雖聽說後面陛下迫於壓力，還是將寶珠郡主許配給杜知州，可人對沒得到的東西總是會念念不忘的，更何況是寶珠郡主這樣容貌頂好的人物。
當消息傳到汝州時，他們都認為這是陛下為了保護郡主，所以強迫杜知州娶了郡主，再把杜知州派到汝州來，是為了讓郡主遠離彧都，等到所有消息都平息後，陛下又會將郡主悄悄送回去，屆時杜知州就是大大的功臣。
可後來，當知道郡主火燒未央宮，陛下讓郡主永不得回彧都時，他們又轉換了想法，認為陛下這是對郡主失望，所以才把郡主送到離彧都千裏之外的汝州。
而杜知州就是那個倒黴蛋，平白被寶珠郡主連累了。
杜知州到了汝州幾個月，他們可是看得明白，杜知州一次都沒有帶郡主出席過汝州大大小小的宴席，瞧著兩人就不親密，他們就猜測杜知州應當是不喜歡郡主的，只不過礙於郡主的身份，才終日與郡主虛與委蛇。
不過她們再怎麽猜測，也不敢在郡主跟前表露半分。
樂秧也笑：“本郡主與含章成婚時間不長，以後的時間也不好說。”
她說的很坦然，林氏卻是看向她，打趣著說出口：“世間女子都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夠一心一意，可冒死郡主跟我們這些粗鄙之人想法不一樣？”
樂秧回望過去，註意到那林氏的女兒飛快地偷看了她一眼，思索片刻，就溫和地說道：“那是當然，世間男子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，樂秧從小在宮裏長大，看得自然是多，只要妾室恭敬主母端正自己的位置，那都是可以的。”
林氏面上明顯多了幾分笑容，幾名夫人看向那林氏女兒，那林氏女兒面上飛上一抹紅霞，小女兒嬌羞的姿態一覽無餘。
“還得是郡主心胸寬闊，我們這些人都要跟郡主學習。”
“就是就是。”
等到開席，樂秧還特意招了那女子過來坐到身邊，細細地盤問了幾分，才知道這女子並不是林氏的女兒，是林氏兄弟的女兒，兄弟早年間遭了難，林氏就將侄女帶到了身邊養，養得倒是落落大方。
瞧著她面上露出的滿意之色，林氏還特意讓那女子多多與她說話，樂秧都一一應了。
吃席吃到中途，樂秧不小心將杯中的酒撒到衣衫上，林氏忙讓人帶她下去換衣衫。
眾人看著郡主將身旁的仆從都給帶走後，幾個夫人對視一眼。
同知夫人看向主位上的林氏，道：“方才聽郡主的意思，莫不是猜到了，還對我們雲姐挺滿意的？”
林氏將手裏的酒杯放下，側頭看向身側的侄女，嘆口氣道：“還不說準。”
雲姐從小乖巧，她一心給雲姐尋個好親事，才對得起她死去的哥嫂，但全汝州都知道雲姐是她的侄女，她看得上的人家看不上，人家看得上的，她又瞧不上，一來二去就磋磨到了歲數。
好巧不巧，林氏正為這件事著急上火時，雲姐過來跟她說有了心上人，還說此生非他不嫁，林氏一打聽，那人竟然就是新來的杜知州。
杜知州與郡主成婚的事情人盡皆知，他們也不可能和離，雲姐也是知道的，雲姐這是打算要去跟杜知州做小，林氏本來不同意的，但架不住雲姐尋死覓活，又看到杜知州卻是一表人才，品行上佳，是一個值得托付終生的人，林氏才拜托自己老爺幫忙牽線搭橋，在外間制造了幾番偶遇，但效果都不太明顯，此番生辰倒是給她機會，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從不露面的郡主也會來。
“郡主失勢，杜知州是她唯一的依靠，郡主自然是要想辦法討得杜知州歡心。”
“依我看，這件事杜知州有意就成了一大半。”
“說到底，郡主也是婦人，怎麽能管到杜知州身上。”
幾個夫人討論著，林氏也知道她們眼裏閃爍著的光芒。
她們這些人的老爺沒有什麽天大的機遇，那就是只能一輩子待在這汝州，那杜知州就是他們的頂頭上司，可以決定他們黃豆的切身利益。
雲姐的事情不知道怎麽就卻被洩露了出去，這些夫人幫忙出主意，不就是想借著她家雲姐撕開這個口子，好把自家的孩子塞進去嗎？
“屆時雲姐得了知州的寵愛，給知州生個兒子出來，知州府還說不定是誰做主呢！”
“快別這樣說，郡主手段多著呢，你們都沒有聽說那惡名昭著的禁軍指揮使都曾與郡主牽扯不清！”
“那是以前了。”
樂秧站在門外，分別被阿福與素晴捂著嘴的丫頭面色慘白，她示意松開她們，兩個丫頭頓時就跪在了地上。
“見……見過郡主。”
廳裏熱鬧的氛圍頓時沈寂下來，樂秧似是沒有察覺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，見席間的夫人都戰戰兢兢的，就主動端起酒杯：“怎麽不繼續喝酒？”
酒宴就在這麽不尷不尬的氛圍中結束，她出後廳時發現天上烏蒙蒙的，細雨淋濕了庭院裏的綠植。
幾個夫人將她送到前廳，那裏的宴席也是散了，杜若正與李通判在屋檐下談話，見她出來囅然一笑，繼而快步過來牽住她，她頃刻間就感受到了溫暖。
“夫人冷不冷？”
“還好。”
“外間濕寒，我們不防早些回去？”
“好啊。”
杜若與她說著話，半身眼神都沒有往旁邊看。他們要走，李通判夫婦自然是要親自把人送到大門處的，一路上杜若都在小心翼翼地呵護著她，滿目柔情的樣，讓人才想起他們也是新婚不久的小夫妻。
杜知州這般緊張郡主的模樣，完全跟他們猜測的相反。
馬車上早就備好了熱和的湯婆子，樂秧一上馬車杜若就塞了一個給她，樂秧卻是看向杜若，沒有因為杜若的體貼就忘了方才的事情。
“好你個杜含章，居然算計到本郡主頭上了！”
杜若笑得眉眼彎彎，拱手做了一個揖：“望夫人海涵。”
那林家小姐的事情，杜若肯定是早就知道，也知道這場壽宴李通判夫婦定是會借機讓林家小姐與他接觸，杜若這次特意邀請她一同前來。
現在的情況與彧都不同，在彧都打杜若註意的更多，但那裏有賞識杜若的大儒與交好的同僚，也是能被人使絆子。現在在汝州，杜若雖是知州，卻也有諸多桎梏。
樂秧也不會真的為這點事情生氣，只狡黠道：“放心吧，沒壞你的事。”
今日杜若讓她來赴宴，就是為了彰顯兩人的情誼，想要借此打消他們的想法。
“多謝夫人。”
她上下打量了眼杜若，見杜若端著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，樂秧沒好氣道：“還得是我們杜狀元才貌雙全，走哪兒都招姑娘喜歡。”
杜若想出個辦法：“那以後微臣穿的老氣些，除了公務不跟別人說話，把她們都給嚇走。”
樂秧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象出那個場景，也不由得噗嗤一笑，擺擺手道：“算了算了，有你這場臉在，你什麽都無濟於事。”
“微臣的臉很好看嗎？”杜若直直地看向她。
“嘿，”樂秧斜眼看杜若，見杜若就是等著誇讚的眼神，故意道，“一般吧，還是雲起好看些。”
她挑釁的話語讓杜若微微向她靠近，樂秧這才聞到杜若身上有著隱隱的酒味兒，就這麽一楞神的時間，杜若已經湊到了她的跟前，雙眸裏似乎都盛滿了撩人的酒，小聲道：“郡主，微臣看見了。”
馬車裏暖和，可是是酒氣反應，杜若白皙的臉頰此刻面若桃紅，耀眼奪目地不得了，樂秧的眼神牢牢的黏在上邊，幾不可查地吞咽口水，這才緩緩問：“看，看到了什麽？”
似乎很滿意她這樣的眼神，杜若好像獲得了巨大的勝利，驕傲地說：“那日在曲水小院兒，孟公子就在郡主身邊，可郡主卻盯著微臣看了好久。”
她也從沒看過這般的杜若，樂秧呼吸一滯，恍惚了好久才想起是有這麽一會兒事，她捏捏滾燙的耳廓，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。
因為杜若說的是事實。
好在杜若沒有再繼續說這件事，又稍微遠離了她，樂秧這才覺得能夠呼吸了，又覺得慶幸，慶幸杜若沒有聽到心如擂鼓的心跳聲。
次日一早醒來，杜若起身就向她告罪，是昨日仗著酒醉冒犯了郡主，樂秧懲罰他下值後親自去買城南那家元記燒雞，杜若忙不疊應了。
過了幾天，那李通判還是沒有按捺住，聽到自家夫人說郡主松口後，就逮到機會探了探杜若的口風，杜若雖有些意外，但還是抓住了這次機會立刻嚴詞拒絕。
李通判還想多說幾句，杜若又說，他與郡主的婚事乃陛下欽定，不許他有二心，必須與郡主長相守一輩子，否則就是抗旨。
這等私密的事情李通判自然不知情，也不認為杜若會撒謊，不僅信了，還對他表示了同情，保證回去就讓林小姐打消念頭。
杜若也猜出定是她說了些什麽，回到府裏看到她卻沒有提及，還是樂秧主動坦白，還說了那些夫人議論她的話，樂秧當然沒有告狀的意思，只讓他教她汝州方言。
其中好幾句她都沒有聽懂！
杜若聰慧，到了汝州沒多久加上經常外出與人交談，汝州話說得八九不離十，教她還是綽綽有餘的。
至於為什麽讓政務繁忙的杜若教，而不是府裏的丫頭教，兩人很是默契地沒有說出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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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是這裏地位最高的人，即便她聽不懂，那些官夫人自然也要將話題圍繞著她，用生硬的官話問她彧都的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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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頭先的知州夫人還沒死時，我曾經見過那丫頭，是個標志的美人胚子，現如今有了後娘，竟然落得如此境地。”有夫人唏噓。
“這事兒肯定有後娘的參與，但你們說那知州難不成一點也不知道嗎？”
“終究就是人走茶涼，那夫人要是在，絕不會讓人如此糟蹋的她女兒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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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些夫人自家後院裏都有幾個妾室，在這一方面他們自然是同仇敵愾的，一時間都在唾棄那知州的做法，竟是連別扭的官話也不說了，用汝州話說了好一通，樂秧聽得一臉茫然。
“好啦，郡主還在呢，註意一下分寸。”林氏拔高了聲音說話，眾多夫人這才收斂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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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許是見她和顏悅色，進來後也沒有擺什麽架子，有一夫人還大膽著打趣她：“說起來，杜知州與我們老爺不一樣，杜知州潔身自好，只與郡主琴瑟和鳴。”
林氏的眼神轉過去，瞧見是剛調任過來的趙大人的夫人，肚子裏沒有幾兩墨水，也慣不會察言觀色，因著她這句話，大廳裏不少人嘴角的笑意消散了些許，眼裏還帶了幸災樂禍的成分。
雖說本朝剛剛建立，但前朝公主的駙馬也是可以納妾的，一般大家都會睜只眼閉只眼，因為尚主仕途自然也斷了，這也可以算的上是對駙馬的補償。
郡主品級比公主低，也不會出現外戚幹政的情況，對郡馬的仕途幾乎可以說的上是沒有限制，可他們眼前這位郡主是不一樣的。
這可是寶珠郡主啊！
是與陛下糾纏不清，差點被冊封為皇後的寶珠郡主，地位自然是比前朝所有公主都要尊貴，雖聽說後面陛下迫於壓力，還是將寶珠郡主許配給杜知州，可人對沒得到的東西總是會念念不忘的，更何況是寶珠郡主這樣容貌頂好的人物。
當消息傳到汝州時，他們都認為這是陛下為了保護郡主，所以強迫杜知州娶了郡主，再把杜知州派到汝州來，是為了讓郡主遠離彧都，等到所有消息都平息後，陛下又會將郡主悄悄送回去，屆時杜知州就是大大的功臣。
可後來，當知道郡主火燒未央宮，陛下讓郡主永不得回彧都時，他們又轉換了想法，認為陛下這是對郡主失望，所以才把郡主送到離彧都千裏之外的汝州。
而杜知州就是那個倒黴蛋，平白被寶珠郡主連累了。
杜知州到了汝州幾個月，他們可是看得明白，杜知州一次都沒有帶郡主出席過汝州大大小小的宴席，瞧著兩人就不親密，他們就猜測杜知州應當是不喜歡郡主的，只不過礙於郡主的身份，才終日與郡主虛與委蛇。
不過她們再怎麽猜測，也不敢在郡主跟前表露半分。
樂秧也笑：“本郡主與含章成婚時間不長，以後的時間也不好說。”
她說的很坦然，林氏卻是看向她，打趣著說出口：“世間女子都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夠一心一意，可冒死郡主跟我們這些粗鄙之人想法不一樣？”
樂秧回望過去，註意到那林氏的女兒飛快地偷看了她一眼，思索片刻，就溫和地說道：“那是當然，世間男子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，樂秧從小在宮裏長大，看得自然是多，只要妾室恭敬主母端正自己的位置，那都是可以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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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還得是郡主心胸寬闊，我們這些人都要跟郡主學習。”
“就是就是。”
等到開席，樂秧還特意招了那女子過來坐到身邊，細細地盤問了幾分，才知道這女子並不是林氏的女兒，是林氏兄弟的女兒，兄弟早年間遭了難，林氏就將侄女帶到了身邊養，養得倒是落落大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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眾人看著郡主將身旁的仆從都給帶走後，幾個夫人對視一眼。
同知夫人看向主位上的林氏，道：“方才聽郡主的意思，莫不是猜到了，還對我們雲姐挺滿意的？”
林氏將手裏的酒杯放下，側頭看向身側的侄女，嘆口氣道：“還不說準。”
雲姐從小乖巧，她一心給雲姐尋個好親事，才對得起她死去的哥嫂，但全汝州都知道雲姐是她的侄女，她看得上的人家看不上，人家看得上的，她又瞧不上，一來二去就磋磨到了歲數。
好巧不巧，林氏正為這件事著急上火時，雲姐過來跟她說有了心上人，還說此生非他不嫁，林氏一打聽，那人竟然就是新來的杜知州。
杜知州與郡主成婚的事情人盡皆知，他們也不可能和離，雲姐也是知道的，雲姐這是打算要去跟杜知州做小，林氏本來不同意的，但架不住雲姐尋死覓活，又看到杜知州卻是一表人才，品行上佳，是一個值得托付終生的人，林氏才拜托自己老爺幫忙牽線搭橋，在外間制造了幾番偶遇，但效果都不太明顯，此番生辰倒是給她機會，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從不露面的郡主也會來。
“郡主失勢，杜知州是她唯一的依靠，郡主自然是要想辦法討得杜知州歡心。”
“依我看，這件事杜知州有意就成了一大半。”
“說到底，郡主也是婦人，怎麽能管到杜知州身上。”
幾個夫人討論著，林氏也知道她們眼裏閃爍著的光芒。
她們這些人的老爺沒有什麽天大的機遇，那就是只能一輩子待在這汝州，那杜知州就是他們的頂頭上司，可以決定他們黃豆的切身利益。
雲姐的事情不知道怎麽就卻被洩露了出去，這些夫人幫忙出主意，不就是想借著她家雲姐撕開這個口子，好把自家的孩子塞進去嗎？
“屆時雲姐得了知州的寵愛，給知州生個兒子出來，知州府還說不定是誰做主呢！”
“快別這樣說，郡主手段多著呢，你們都沒有聽說那惡名昭著的禁軍指揮使都曾與郡主牽扯不清！”
“那是以前了。”
樂秧站在門外，分別被阿福與素晴捂著嘴的丫頭面色慘白，她示意松開她們，兩個丫頭頓時就跪在了地上。
“見……見過郡主。”
廳裏熱鬧的氛圍頓時沈寂下來，樂秧似是沒有察覺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，見席間的夫人都戰戰兢兢的，就主動端起酒杯：“怎麽不繼續喝酒？”
酒宴就在這麽不尷不尬的氛圍中結束，她出後廳時發現天上烏蒙蒙的，細雨淋濕了庭院裏的綠植。
幾個夫人將她送到前廳，那裏的宴席也是散了，杜若正與李通判在屋檐下談話，見她出來囅然一笑，繼而快步過來牽住她，她頃刻間就感受到了溫暖。
“夫人冷不冷？”
“還好。”
“外間濕寒，我們不防早些回去？”
“好啊。”
杜若與她說著話，半身眼神都沒有往旁邊看。他們要走，李通判夫婦自然是要親自把人送到大門處的，一路上杜若都在小心翼翼地呵護著她，滿目柔情的樣，讓人才想起他們也是新婚不久的小夫妻。
杜知州這般緊張郡主的模樣，完全跟他們猜測的相反。
馬車上早就備好了熱和的湯婆子，樂秧一上馬車杜若就塞了一個給她，樂秧卻是看向杜若，沒有因為杜若的體貼就忘了方才的事情。
“好你個杜含章，居然算計到本郡主頭上了！”
杜若笑得眉眼彎彎，拱手做了一個揖：“望夫人海涵。”
那林家小姐的事情，杜若肯定是早就知道，也知道這場壽宴李通判夫婦定是會借機讓林家小姐與他接觸，杜若這次特意邀請她一同前來。
現在的情況與彧都不同，在彧都打杜若註意的更多，但那裏有賞識杜若的大儒與交好的同僚，也是能被人使絆子。現在在汝州，杜若雖是知州，卻也有諸多桎梏。
樂秧也不會真的為這點事情生氣，只狡黠道：“放心吧，沒壞你的事。”
今日杜若讓她來赴宴，就是為了彰顯兩人的情誼，想要借此打消他們的想法。
“多謝夫人。”
她上下打量了眼杜若，見杜若端著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，樂秧沒好氣道：“還得是我們杜狀元才貌雙全，走哪兒都招姑娘喜歡。”
杜若想出個辦法：“那以後微臣穿的老氣些，除了公務不跟別人說話，把她們都給嚇走。”
樂秧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象出那個場景，也不由得噗嗤一笑，擺擺手道：“算了算了，有你這場臉在，你什麽都無濟於事。”
“微臣的臉很好看嗎？”杜若直直地看向她。
“嘿，”樂秧斜眼看杜若，見杜若就是等著誇讚的眼神，故意道，“一般吧，還是雲起好看些。”
她挑釁的話語讓杜若微微向她靠近，樂秧這才聞到杜若身上有著隱隱的酒味兒，就這麽一楞神的時間，杜若已經湊到了她的跟前，雙眸裏似乎都盛滿了撩人的酒，小聲道：“郡主，微臣看見了。”
馬車裏暖和，可是是酒氣反應，杜若白皙的臉頰此刻面若桃紅，耀眼奪目地不得了，樂秧的眼神牢牢的黏在上邊，幾不可查地吞咽口水，這才緩緩問：“看，看到了什麽？”
似乎很滿意她這樣的眼神，杜若好像獲得了巨大的勝利，驕傲地說：“那日在曲水小院兒，孟公子就在郡主身邊，可郡主卻盯著微臣看了好久。”
她也從沒看過這般的杜若，樂秧呼吸一滯，恍惚了好久才想起是有這麽一會兒事，她捏捏滾燙的耳廓，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。
因為杜若說的是事實。
好在杜若沒有再繼續說這件事，又稍微遠離了她，樂秧這才覺得能夠呼吸了，又覺得慶幸，慶幸杜若沒有聽到心如擂鼓的心跳聲。
次日一早醒來，杜若起身就向她告罪，是昨日仗著酒醉冒犯了郡主，樂秧懲罰他下值後親自去買城南那家元記燒雞，杜若忙不疊應了。
過了幾天，那李通判還是沒有按捺住，聽到自家夫人說郡主松口後，就逮到機會探了探杜若的口風，杜若雖有些意外，但還是抓住了這次機會立刻嚴詞拒絕。
李通判還想多說幾句，杜若又說，他與郡主的婚事乃陛下欽定，不許他有二心，必須與郡主長相守一輩子，否則就是抗旨。
這等私密的事情李通判自然不知情，也不認為杜若會撒謊，不僅信了，還對他表示了同情，保證回去就讓林小姐打消念頭。
杜若也猜出定是她說了些什麽，回到府裏看到她卻沒有提及，還是樂秧主動坦白，還說了那些夫人議論她的話，樂秧當然沒有告狀的意思，只讓他教她汝州方言。
其中好幾句她都沒有聽懂！
杜若聰慧，到了汝州沒多久加上經常外出與人交談，汝州話說得八九不離十，教她還是綽綽有餘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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